北大中东研究评论 | 第二十二期:真主党对黎巴嫩军事和安全机构的影响
时间:2022-03-08 作者:
北京大学中东研究中心和北京大学卡塔尔国中东研究讲席项目于2022年2月20日发布第22期北京大学中东研究评论《真主党对黎巴嫩军事和安全机构的影响》(英文原题How Hezbollah Holds Sway over the Lebanese State),作者丽娜·哈提卜(Lina Khatib)
联合国维和部队在黎巴嫩南部边境地区。
黎巴嫩“军队,民族和抵抗”(Army, Nation, and Resistance)三位一体的安全架构,赋予真主党合法性,使之成为国家机构的一部分但无需承担相应的责任。
2008年以来,真主党受益于黎巴嫩“军队,民族和抵抗”三位一体的安全架构。在黎巴嫩,真主党不是辅助性武装力量,这一点与伊拉克人民动员力量(Popular Mobilization Forces/PMF)和叙利亚国民防卫力量(National Defense Forces/NDF)不同。黎巴嫩宪法中没有关于此类辅助性武装力量的规定。而2008年以来,各种部长声明都将真主党作为黎巴嫩武装部队之外的唯一合法武装实体,但并没有明确与其以国防名义拥有和使用武器的特权相应的责任。换言之,这些部长声明给了真主党以国家安全为由使用武力的自行裁量权。
真主党与黎巴嫩武装力量
1989年的《塔伊夫协定》正式结束了黎巴嫩内战,协定明确黎巴嫩境内的所有国内外民兵团体都将被解散。它还明确国家的军队将得到加强,并且“军事情报部门将重组以专门服务于军事目标”。然而,由于黎巴嫩当时仍有领土被以色列占领,协议中的另一条款指出黎巴嫩将“采取一切必要行动从以色列的占领之下解放黎巴嫩领土,在所有领土上行使国家主权”。协定没有直言真主党或“抵抗”一词,而真主党之后用“抵抗”一词作为其专用称呼。黎巴嫩政府利用这项关于以色列占领的条款给予真主党特殊地位,理由是真主党对从以色列手中解放黎巴嫩领土作用重大。
2000年以色列从黎巴嫩南部撤军后,黎巴嫩政府和真主党都认为以色列占领着黎巴嫩南部边境上有争议的领土。有些居民说该领土(舍巴农场)是叙利亚的,但黎巴嫩政府和真主党认为是黎巴嫩的。因此黎巴嫩政府以真主党对于保护黎巴嫩、从以色列手中解放被占领土非常关键为由允许他们保留武器。
然而,2008年5月的一场黎巴嫩内部政治争端中,真主党将武力用于国内政治斗争。当时的黎巴嫩政府试图解雇亲真主党的机场安全负责人瓦菲克·舒卡尔(Wafik Choucair),并拆除在没有任何政府监督的情况下运行的真主党通讯网络。作为回应,真主党军事接管贝鲁特,从而引发了一场政府危机。此后,新的民族团结政府成立,真主党及其盟友首次拥有了否决权。
这个新内阁的部长声明提到了一个在此前政府文件中不曾出现的架构,即黎巴嫩的安全架构由“军队,民族和抵抗”组成,以使黎巴嫩免受任何侵略。这项声明实际上意味着对宪法的改变。同样的安全架构在2009年组成的下一任内阁的部长声明中再次出现——这个内阁也是由真主党主导的,并补充说政府将“通过就一项全面的国防战略达成一致来统一黎巴嫩人的立场”。
真主党利用武力以巩固其在黎巴嫩的特殊地位,并增强政治影响力。2008年以来,真主党经常用“军队,民族和抵抗”的安全架构为其行动辩护。例如,真主党介入叙利亚冲突后,利用这个架构辩称自己助力于黎巴嫩应对“塔克菲尔”武装分子和以色列的威胁。这在2017年的阿尔萨勒战斗(Arsal)中体现得最为充分,当时真主党与黎巴嫩武装部队共同对抗从叙利亚进入黎巴嫩的武装分子。中东研究所翻译和引用的伊朗塔斯尼姆通讯社的报道称:“阿尔萨勒战斗显示了真主党在贝鲁特政府机构和黎巴嫩政治、军事和安全组织中的影响力和权力。”同一篇文章指出:“一个‘军队、民族和抵抗’的金三角已经出现,真主党由此保留武器。”
这个架构对真主党的好处在于,它赋予了该组织在国家内的合法性,但没有要求其承担作为国家机构要承担的责任。根据部长声明,它还允许该组织为保护黎巴嫩免受“任何侵略”而扩大其行动范围。例如,真主党表示其在叙利亚的军事介入旨在保护黎巴嫩免受武装分子的侵害,这与黎巴嫩在叙利亚冲突中明确的不参与政策相矛盾。该架构还明确区分了军队和“抵抗”力量,从而排除了对真主党施加解除武装、复员和重整等安全部门改革措施的可能。这使得黎巴嫩安全架构的混合态固定下来,其中真主党是显而易见的赢家。
2008年以来,真主党相对于政治对手而言实力不断增长,并与基督教政党自由爱国运动(Free Patriotic Movement/FPM)结盟,这有助于巩固真主党在黎巴嫩的影响力。今天,真主党是黎巴嫩政治的主导力量。基督教政党自由爱国运动权力的保持,尤其是在议会中占据大量席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真主党保持了自身地位和相较于对手的绝对优势,这实质上意味着继续坚持“军队、民族和抵抗”的安全架构。
这种混合态的问题之一是,若真主党要保持其特殊地位,则黎巴嫩武装部队必须保持软弱,无法独自承担国防职责。真主党定期彰显自己在帮助军队抵御外部威胁方面的作用。特别是在1990年黎巴嫩内战结束到2005年叙利亚军队撤出这段时间,叙利亚与黎巴嫩武装部队协调,为真主党在黎巴嫩的自由行动提供了便利。叙利亚驻军导致黎巴嫩军队软弱无力,装备不足,无法阻止或应对与以色列的冲突。这让真主党不仅有理由以国防的名义维持其武装,而且在军事上占据上风,并作为反抗以色列占领的全国性抵抗运动而逐渐扩大其行动和军事基础设施。真主党继续与黎巴嫩武装部队司令部定期协调,以确保双方的协同和真主党行动的便利。值得注意的是,在叙利亚战争期间,真主党可以在不受军方检查的情况下穿越边界。
真主党还在黎巴嫩什叶派中培养军事学院的候选人。其中许多人在叙利亚的关照下从初级军官被提拔到关键职位。真主党在黎巴嫩政府中的影响力使该组织的领导层能够推动特定的军事任命,特别是在贝鲁特南郊、黎巴嫩南部和贝卡地区,这有助于真主党的军事活动。
通过安全机构发挥影响
与黎巴嫩其他政党不同,真主党通过相关部门的什叶派军官实际掌控着军事情报部门。鉴于2019年10月开始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实质上挑战了黎巴嫩的政治现状(包括真主党和自由爱国运动),军事情报部门逮捕并审讯了一些参与抗议的活跃分子。10月17日抗议活动中的一些活跃分子和其他反对真主党的人已在军事法庭受审或受到军事法庭审判的威胁。
真主党还渗入国家安全机构。黎巴嫩安全总局(General Directorate of General Security)局长的职位以前按惯例分配给马龙派基督徒,而真主党成功游说使该职位改为分配给什叶派。2011年7月,阿巴斯·易卜拉欣(Abbas Ibrahim)将军被任命为局长,自此安全总局实际上一直处于真主党的监管之下。这个职位对真主党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安全总局负责制作国际旅行证件。安全总局也是真主党的一个主要情报来源,包括防止间谍渗透的反情报工作。
说 明
本文译自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Chatham House)于2021年6月30日发布的报告《真主党如何支配黎巴嫩》(How Hezbollah Holds Sway over the Lebanese State)第五部分《对军事和安全机构的影响》(Influence over Military and Security Institutions),作者为丽娜·哈提卜(Lina Khatib),译者为夏铁木。译文根据内容添加了中文标题《真主党对黎巴嫩军事和安全机构的影响》
作者简介
丽娜·哈提卜(Lina Khatib)博士,英国皇家国际事务研究所中东北非项目总监。
译者简介
夏铁木,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阿拉伯语言文化系2019级本科生。
北京大学中东研究评论 第22期
真主党对黎巴嫩军事和安全机构的影响
丽娜·哈提卜
北京大学中东研究中心
北京大学卡塔尔国中东研究讲席项目
2022年2月20日
电子邮件:pku_qcmes@vip.sina.com
Peking University Middle East Review: Issue 22
How Hezbollah Holds Sway over the Lebanese State
Lina Khatib
Center for Middle Eastern Studies, Peking University (CMES-PKU)
State of Qatar Chair Program in Middle Eastern Studies at Peking University (PKU-QCMES)
February 20, 2022
E-mail: pku_qcmes@vi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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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校对:徐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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