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中东研究评论 | 第二十八期:阿尔及利亚的外交政策:希望与现实之间
时间:2022-03-30 作者:
北京大学中东研究中心和北京大学卡塔尔国中东研究讲席项目于2022年3月26日发布第28期北京大学中东研究评论《阿尔及利亚的外交政策:希望与现实之间》(Algeria’s Foreign Policy: Between Hope and Reality),作者宰因·阿比丁·盖布里(Zine Labidine Ghebouli)。
阿尔及利亚军队总参谋长赛义德·尚格里哈(Said Chengriha,1945—)。2019年12月23日,尚格里哈接替去世的艾哈迈德·盖德·萨拉赫(Ahmed Gaid Salah,1940—2019,2004—2019任总参谋长)担任临时总参谋长,2020年7月3日被特本总统正式任命为总参谋长。
2021年10月2日,在法国收紧对阿尔及利亚公民的签证配额、法国总统马克龙发表针对阿尔及利亚的批评性言论后,阿尔及利亚召回驻法国大使。虽然阿尔及利亚与法国的关系在历史因素影响下一直很复杂,但此次事件之前的8月25日刚刚发生了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的断交危机。这些行动展现了阿尔及利亚自信果断的新外交政策。这一政策以军队和外交团队为依托,具体的表现包括军队总参谋长赛义德·尚格里哈(Said Chengriha)进行的高层访问,以及外交部长拉姆丹·拉马姆拉(Ramtane Lamamra)对邻国的频繁访问,其目的都在于转变本国多年缺席国际舞台的形象。
总统特本表示,阿尔及利亚是一个地区大国。阿尔及利亚这个北非国家长期以来属于拒绝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的国家阵营。尽管阿尔及利亚的外交政策经常被描述为纯粹历史性的和传统的,但它也是体制和社会连续不断变迁的产物。
自1962年独立后,阿尔及利亚将外交政策建立在一套长期的原则之上。出于自身反殖民斗争的历史,阿尔及利亚在外交上代表被压迫人民的声音,主张捍卫国家主权,反对外国军事干涉。阿尔及利亚将民族自决和反殖民事业作为扩大地缘政治影响的外交工具,尤其是在非洲大陆。阿尔及利亚一直表示支持非洲的民族解放运动、巴勒斯坦人民和“波利萨里奥阵线”,并提供外交、财政和后勤支持。
从独立到20世纪80年代,阿尔及利亚在国际舞台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但内战等严峻形势成为其外交雄心的障碍。拉马姆拉重返外交部长职位,以及他在埃及、萨赫勒地区和非洲联盟作出的区域性努力,表明阿尔及利亚想要重新在外交和国际斡旋中发挥主导作用。但这些努力在国际和地区层面都面临着新的、更具挑战性的局面。面对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的新趋势,以及撒哈拉以南和北非地区持续不断的军事冲突与政治动荡,阿尔及利亚的外交政策需要获得更多支持。
自独立以来,阿尔及利亚一直大力倡导区域合作,反对单边政治和军事干预。阿尔及利亚1967年和1973年参与了阿拉伯国家对抗以色列的共同行动,并为化解冲突与外交争端进行斡旋,其中包括1979年的伊朗人质危机。因此,对评价阿尔及利亚当下的外交立场而言,对其过往在地区与国际事务的参与广度予以关注是至关重要的。
在前总统布特弗利卡任职期间,阿尔及利亚的外交行动局限于反恐合作层面。即使在地区动乱当中,阿尔及利亚也未曾干预利比亚或马里的事务,并常常倾向于似乎难以实现的政治解决方案。现任总统特本则有志于使阿尔及利亚在本地区发挥更大作用,并愿意为此重新提振外交和军事力量。经历上世纪90年代的内战后,阿尔及利亚开始利用本国的军事力量来扩大地区影响。借助这种力量,阿尔及利亚或许能够施加一定的约束,正如特本总统有意在利比亚所做的那样。法国从萨赫勒地区撤军的计划,也为阿尔及利亚的介入提供了机会。陆军参谋长赛义德·尚格里哈近期访问莫斯科讨论地区局势发展,表明了阿尔及利亚与俄罗斯两国深化合作的可能性。
自2019年12月特本总统就职以来,阿尔及利亚似乎已形成一种更具干预色彩的外交愿景。2020年11月,阿尔及利亚通过了新宪法,首次允许议会以三分之二多数同意对外部署军队。随着总统任命多位特使,外交团队也已经着手处理一些地区争端。在谋求实现自身雄心的同时,阿尔及利亚也不得不面对一系列后勤与外交障碍。布特弗利卡政府时期的阿尔及利亚脱离了地区舞台,这限制了本届政府的外交表现,尤其是与摩洛哥的紧张局势不断升级。尽管阿尔及利亚在历史上享有盛誉,但行动比话语和意愿更重要。即使明确了政治意愿,阿尔及利亚也不可能在缺乏邻国支持和内部稳定的情况下加强地区作用。
2019年2月22日,阿尔及利亚爆发了新的抗议活动,迫使布特弗利卡于4月辞职。这些被称为“希拉克”(Hirak)的抗议活动引发了阿尔及利亚的政治和社会转型进程。政府承诺建设一个“新阿尔及利亚”,并恢复曾经享有的国际地位,但持续的危机考验着阿尔及利亚体制和政治建制派兑现承诺的能力。在2019年12月的就职仪式上,特本总统表示要吸纳“希拉克”运动的年轻人,但宪法公投和立法选举的低投票率凸显了民众的信任不足,对森林火灾等危机的处置也显示出国家资源能力的局限。
从经济层面来看,阿尔及利亚正面临着一场可能造成动荡与瘫痪的危机。特本竞选总统的一个重要承诺是重振经济,并使年轻人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然而,特别是在农村和较为贫困的地区,民众的生活条件依然艰苦。相关报告中的一系列指标展现出阿尔及利亚令人担忧的经济状况,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政府尝试通过紧缩政策来保护约47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一旦储备耗尽,国家经济发展的未来就缺乏明确的愿景。不过就目前来看,油价上涨可以帮助阿尔及利亚暂时应对当前的局面,但此前同样的举措正是今日危机的诱因。
阿尔及利亚正在试图应对难以预测和危机潜伏的国内局势,政府利用外交政策来重构与民众的联系。阿尔及利亚高级安全委员会(The High Security Council)将伊斯兰主义组织“拉沙德运动”(Rachad Movement)和分裂组织“卡比利亚自治运动”(Movement for the Autonomy of Kabylie/MAK)认定为恐怖组织,政府常常将国内的问题归咎于这两个组织。(注:“拉沙德运动”2007年由前“伊斯兰拯救阵线”成员在欧洲成立,“卡比利亚自治运动”2010年在巴黎成立。2021年5月,这两个组织被阿尔及利亚认定为恐怖组织。)“卡比利亚自治运动”也是阿尔及利亚决定与摩洛哥断交的一个原因。
阿尔及利亚的国内局势有可能干扰其重塑外交影响力的努力。政府有强烈的意愿去重建本国的地区与国际地位。对国际社会而言,阿尔及利亚仍将是一个可靠和值得信赖的安全合作伙伴。正如外长拉马姆拉近期对突尼斯的访问所展示的,阿尔及利亚仍将提供援助和外交支持。阿尔及利亚还会努力吸引更多投资者进入其前景广阔的能源市场。然而,如果不能解决内部问题,阿尔及利亚会变得脆弱。只有平稳运行的体制才能支撑国家保持地区影响力,但种种挑战阻碍了阿尔及利亚实现这一目标。
阿尔及利亚将外交政策视为关键工具,特本总统在采访中强调了重返国际舞台的计划。然而,即使阿尔及利亚拥有强大的外交团队,如果忽视国家政治体制与机构的局限,谁也无法保证这一计划能够实现。任何重大的政策转变,都离不开体制内部的共识和人民的支持。
说 明
本文译自美国中东研究所(Middle East Institute/MEI)2021年10月4日发布的文章《阿尔及利亚的外交政策:希望与现实之间》(Algeria’s Foreign Policy: Between Hope and Reality),作者宰因·阿比丁·盖布里(Zine Labidine Ghebouli),译者为赖丹鸿。
作者简介
宰因·阿比丁·盖布里(Zine Labidine Ghebouli),格拉斯哥大学政治分析师,主要研究欧洲—地中海事务以及阿尔及利亚的政治与安全发展动态。
译者简介
赖丹鸿,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阿拉伯语言文化系2018级本科生。
北京大学中东研究评论 第28期
阿尔及利亚的外交政策:希望与现实之间
宰因·阿比丁·盖布里
北京大学中东研究中心
北京大学卡塔尔国中东研究讲席项目
2022年3月26日
电子邮件:pku_qcmes@vip.sina.com
Peking University Middle East Review: Issue 28
Algeria’s Foreign Policy: Between Hope and Reality
Zine Labidine Ghebouli
Center for Middle Eastern Studies, Peking University (CMES-PKU)
State of Qatar Chair Program in Middle Eastern Studies at Peking University (PKU-QCMES)
March 26, 2022
E-mail: pku_qcmes@vi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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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校对:徐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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